「我想要控制「潛意識」。」齊夏低聲說道,「我需要讓韓一墨不要去想某些東西。」
林檎微微思索了一下,說道:「齊夏,你閉上眼睛,我和你做個試驗。」
「好。」齊夏點點頭,閉上了眼睛。
「齊夏,請你不要去想像一隻黑色的貓。」林檎說道。
齊夏聽後,閉著眼默默皺起了眉頭。
「現在,請你不要想像那隻黑色的貓正在看你。」
「也不要去想像它有一雙棕色的、漂亮的瞳孔。」
齊夏沉默著。
「現在,請你不要想像那隻黑色的貓正慢慢的朝你走來。」
「我……」齊夏的眉頭慢慢的鬆開了,靜靜的聽林檎講述著。
「也絕對不要想像,那隻黑貓蹭了蹭你的腿,似乎是餓了。」
「你沒有意識到,那隻黑貓的毛髮非常柔軟。」
「你也不知道,它其實很喜歡你。」
見到齊夏的表情已經完全平淡了下來,林檎緩緩的開口問道:
「那麼齊夏……你四下看看,你現在站在哪裡?」
齊夏聽後微微一皺眉,他四下一看,自己竟然站在家裡。
「你如果很累的話,可以在床上休息一會兒。」林檎說。
齊夏慢慢的轉過身,發現身後有一張床。
可他從來不在床上睡覺。
他愣了愣,瞬間睜開了眼睛。
那臉上的平淡表情消失殆盡,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絕望。
「林檎,你在催眠我?」
「也不算催眠,只是個精神放鬆。」林檎笑著點點頭,「齊夏,你看起來非常累,內心也非常壓抑,這樣你會撐不住的。」
「沒必要。」齊夏搖搖頭,「我們還是探討點更重要的事情吧。」
「嗯。」林檎點點頭,「其實我已經給你舉了一個例子了。」
「例子……?」
林檎點點頭:「你發現了嗎?人類是聽不懂「否定詞」的。」
正如林檎所說,在她一直勸告自己「不要」去想某些事情的時候,齊夏的腦海中會把它塑造的格外清晰。
「這是一個很典型的心理學現象,人們很樂意用「你別做某件事」來勸說他人,比如「你別太累了」「你別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」,在別人耳中就會變成「你很累」「你很在意別人的眼光」,勸說效果會適得其反。」
齊夏聽後點點頭,一臉惆悵的說:「所以我們無法干涉別人的思想嗎?」
「說實話,我們連自己的思想都控制不了,又怎麼干涉別人的?」
問題確實很棘手,韓一墨這條路很難突破,關鍵點可能還在李警官身上。
齊夏只能又問道:「那假如我想讓一個人的潛意識相信一件不可能的事情,這樣可以做到嗎?」
林檎聽後眨了眨眼睛,問道:「你是不是認識這個大嬸所說的「迴響者」?」
「是的。」齊夏點點頭,「李警官。」
「他是那個能掏出鈔票的人?」林檎又問。
「差不多。」
「那也很難辦……」林檎說道,「人之所以被稱為「人」,是因為我們都有基本的認知能力,況且一般人在不確定自己口袋中是否帶了現金的時候,第一個念頭是「我口袋中可能有鈔票」而不是「我口袋中一定有一摞鈔票」,按照大嬸的說法,第一個情況是會失敗的。」
齊夏點點頭:「那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影響他嗎?」
「有兩個方法可以試一試。」林檎說道,「第一是長期的洗腦,類似於催眠,雖然會浪費大量的時間,但也會讓對方永遠認為自己的口袋裡裝著鈔票,但這也有弊端,那就是可能會影響對方正常的邏輯思維。他會認為自己的口袋裡除了鈔票之外不可能存在其他的東西。」
齊夏再次點了點頭:「第二呢?」
「第二就是……」林檎為難的咽了下口水,說道,「讓這個人徹底失去正常的認知能力,陷入神志不清或者思維混亂的狀態……這樣他會永遠相信自己。」
「也就是變成一個瘋子?」齊夏問道。
「沒錯。」林檎點點頭,「你會發現這世上凡是被稱作「瘋子」的人都很純粹,包括精神病人也一樣,他們的信念感極強,會對某些奇怪的東西深信不疑。」
若是這樣看來,「極道」的人不正是一群瘋子嗎?
他們發動「迴響」的概率很高,正是因為她們瘋得足夠純粹。
而眼前的童姨,她深信著「母神」,看起來也不太正常。
可是林檎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呢?
「林檎你……」
齊夏有話想說,但思考了一會還是沒有說出口。
有些話不方便當眾講,或許當二人獨處的時候再說會更好。
當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,童姨已經結束了對於「迴響」概念的闡述,開始講起了「迴響」的契機。
按照她的說法,「迴響」通常只有在「起初階段」需要藉助契機,當一個人多次感受到「迴響」之後,說明他完全獲得了「母神」的青睞,屆時可以主動發出「迴響」,從而獲得無上的能力。當然,也有些人的「迴響」太過特殊,他們始終都要藉助契機。
「那「迴響」要怎麼關閉?」齊夏舉手問道。
「關閉?」童姨盯著齊夏看了看,「為什麼要關閉?這世上有誰會主動放棄「母神」的賞賜?」
「有可能你的「母神」給的不是賞賜,而是詛咒。」齊夏說,「總會有人想要關閉自己的「迴響」的。」
「孩子,你可以把「迴響」理解成一種聲波,在它覆蓋到你的時候,你才可以聽得到它,但是聲波是會散去的。」
齊夏聽後頓了頓,問道:「你是說「迴響」都是暫時性的?」
「沒錯。」童姨點點頭,「我們從來不需要主動關閉「迴響」,只需要等待它慢慢散去。」
齊夏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韓一墨。
他已經「迴響」了整整一天。
那麼……他的「迴響」會持續多久?
會不會是十天?
接下來童姨又開始宣揚起了「母神」的偉大。
由於她展示出來的「迴響」太過詭異,又有好幾個人信服了她的話。
不知為何,齊夏在童姨的宣揚中感受到了更深的絕望。
當一個世界只能祈禱「神」來拯救自己的時候,便證明活在這個世界的「人」已經完全沒有了辦法。
他們真的能夠從這裡逃出去嗎?
自己真的能問這裡的「神」要回余念安,然後再次擁抱她嗎?
「我才剛要給她更好的生活……」
齊夏的眼神落寞起來,心中痛苦至極。
童姨繼續對眾人說道:「只要我們摒除了心中的「余念」,便一定能夠得到「母神」的青睞,最終獲得「母神」的力量!」
齊夏皺了皺眉頭,感覺非常不舒服,不由地開口問道:「大嬸,一般都說「摒除雜念」,可你為何總要說「摒除余念」?」
「孩子,你不明白嗎?「余念」就是「雜念」啊。」童姨緩緩的說道。